月照幽庭, 银光泠泠。
揽月居中,躺在榻上的俊美青年双眸紧闭,蹙起的眉心竟缭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泽魔气。
似是陷入了什么极端痛苦的梦魇中, 是副心魔不稳的模样。
“吱呀”一声。
梨花木雕镂的门扉被推开, 一个身量轻灵的少女轻手轻脚的潜了进来。
泠月华下,是一张皎洁秾艳的小脸。
沈瑜屏息静待了几秒, 榻间青年始终没有反应。
这才舒了一口气般,低头吹熄手中的迷魂小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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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她已经夸下海口帮陆宴亭掩藏妖气、增补修为, 势必进入藏经阁拿到株灵草。
而藏经阁的钥匙……
非常不巧, 她前脚才给了沈惊时。
来想去了一番,觉得还是不能直接找沈惊时讨回钥匙。
先不说这样做会不会显得她出尔反尔,前脚给出的东西后脚就讨回来。
就是依照人和陆宴亭间的不对付, 恐怕也不会轻易答应这件事。
于是她便决定大着胆子铤而险一回, 想着潜进揽月居偷偷取了钥匙。
等到进去藏经阁拿到灵草后, 再立刻把钥匙原路归还。
这样也算神不鬼不觉, 两头都不会受什么影响。
寂静悄的揽月居内, 榻上青年呼吸清浅。
沈瑜借着月光轻轻在屋里翻找起来,从放置心法剑谱的架几案, 再到笔洗旁边的轴头罐……
好一会儿后,少女挫败的抬起小脸,咬住唇瓣∶所以说,沈惊时到底把钥匙藏到哪儿了?
浅浅银光乍破一般, 透窗纸倾泻进来。
海棠色裙裾拂在冰冷石地上,一层一层铺散开来,和跌坐其间的少女一样, 像一朵蔫嗒嗒的艳丽小花。
咬唇衬了片刻,沈瑜杏眼沉沉的撑着胳膊从地上站起来。
后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床榻上。
——钥匙会不会藏在沈惊时身上?
她万分纠结地一会儿望望床榻, 一会儿地面。
不住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∶应该……不会有事的。
沈惊时刚刚都没醒,说明她的迷魂香起用了。
应该……
不会中途醒来的吧。
天人交战了片刻,终究是狠了狠心轻手轻脚朝着榻边挪动。
站到人近前,就着月华了一眼,心里涌上几分复杂∶这人恐怕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这么温柔无害。
短暂唏嘘了下,伸出手去在他的腰间摸索。
没有。
海棠色襦裙垂曳在榻边,少女皱了皱眉,继续向上摸索着。
快,探入怀中的手终于触到了一个冰凉粗砺的石质短柄。
微微睁大的杏眼发出华彩∶找到……
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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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股大力猛地袭来,桎梏住她的手臂将二人瞬息颠覆来。
沈瑜一脸懵逼的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俊美青年,有点结巴的,“小、小蛇师兄?”
青年似乎是刚从一段梦魇中醒来,昳丽的眉眼褶出一道淡痕,双本该漆黑的眸子竟诡异的覆盖了一层冷戾猩红。
道量着她的目光阴冷残忍,像是衬着从哪个角度撕碎这只弱小猎物。
……
沈惊时确实刚从梦魇中苏醒,他梦到了座孤清冷寂的皇宫。
浇满桐油的水晶棺,倒在地上的兔子灯……
还有场扑不灭的大火。
可有不同的是——他竟第一次清了水晶棺中嫁衣殷红着,被兔子花灯照亮的少女苍白眉眼。
可也只有么短暂一瞬。
下一秒迷雾散去,心魂被梦魇外乱的一只小手强拉出。
睁眼,对上一双清凌凌的圆翘杏子眼。
杏子眼眨了眨,几分尴尬地微微含笑。
一刻青年剑修神情恍惚癫狂着,仿佛仍深陷重重梦魇中……
沈瑜不敢动。
她总觉得自己现在若是敢动弹一下,压在她身上的人就会毫不留情的拔出剑来,给自己来个一剑封喉。
沈惊时现在的状态起来不对,苍白美丽的脸上,一双眼睛竟似是越来越红。
兔子成精也没他这么吓人。
她本来还想以静制动,等他慢慢清醒,谁成想沉默得越久越是叫人胆寒心惊。
片刻后,她终于有遭不住的颤了颤乌黑睫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