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在夜里散步。 像多年前一样, 说话或沉默都算是一种默契。偶尔看对方一眼，并未被发现，其实都有很多话想说, 又怕哪一句隔着这么久时间再讲就唐突。 原来故人相见, 最难;竟是不知从何说起。 路过科学院;时候宁风说：“这几年我渐渐想明白一件事，曾经;我们看待事情是非黑即白;。你觉得跟我不能再同路了，怕你;处境影响我, 所以你选择分手；那时;我因为你说要嫁有钱人以为你有了退路, 所以同意分手。” “直到后来，我认识更多人、了解了更多人性，才明白, 那时;你和我, 把解决问题;方法定义为“只能这样”、“必须这样”, 从而失去了很多尝试;可能。” “也促使我们最终离开了对方。” “可是你知道吗？我有一个同事, 他和他老婆, 两个人都是从山里考出来;。他们最开始也住在很小;房间里, 分食一份泡面, 冬天互相取暖。但他们没有分开。所以是我做得不够好。” “是我不够坚定。对不起。” 蔺雨落看着宁风, 又将被晚风吹乱;发撩至耳后。她没有回答宁风说;“非黑即白”;问题, 因为发生过就是发生过, 她不能重选。并且直到现在她都觉得如果再来一次，她还会那么做。因为她永远希望宁风去拥抱他;宇宙。她也无法将他同事;故事与他们自己进行类比，因为他们;境遇是不同;。 “可是宁风。”蔺雨落看着他：“不要道歉, 你应该知道, 那时如果没有你, 我不知该怎么挺过去。嗨！我们不要说这些啦, 你不是总让我向前看吗？” 她没有问宁风;近况, 譬如他是不是一个人、过得怎么样、父母在老家还是来了北京等等。她通通没有问。她只是很喜欢跟宁风一起走这么一段路，让她恍惚以为光阴倒流。 “我叫个车。”宁风拿出手机来：“你工作一整天应该很辛苦。你住在哪里呢？”宁风无法忽视蔺雨落眼里;疲惫，他很心疼她总是要比别人辛苦。 蔺雨落没有推脱，告诉他一个地址。上车;时候宁风;手放在把手上欲言又止，最终说出;是：“注意安全。到家告诉我，我;号码还是那个。” “好;。” 车已经开走，蔺雨落回头看着目送她;宁风，像最开始;无数次离开。到家;时候她给他打了个电话，告诉他她到了。 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;相逢，就是一起走了一段路说了一会儿话，但就是让人心里安稳。这一天晚上，蔺雨落恢复了好眠，那些奇奇怪怪;梦消失了，她一觉睡到闹钟响。 第二天睁眼后觉得身体被注入了力量，一张脸恢复了血色。高沛文在练习间隙夸她：“才一天不见，你怎么就重生了？莫不是有什么丽颜术？” 蔺雨落抱住高沛文胳膊，头靠上去：“会不会因为每天都能看见你啊？” 高沛文一阵肉麻，将她头推走：“恶心了啊蔺雨落，你再这样你前夫就要嘲笑你了。” 俩人小声嬉闹，同时看向顾峻川。他果然在看她们，目光仍旧不友善，倘若再闹不排除会给她们加练。 “你知道顾峻川他爸醒了吗？”高沛文突然问她。 “醒了？”蔺雨落对此非常意外。 “对。昨天晚上。有意识了。” 蔺雨落昨天下午看到顾峻川接着电话匆忙离开，八成就是因为这件事。她犹豫地问：“那…” “具体;我不太清楚，是苏景秋昨天半夜告诉我;。他说顾峻川最近心情不会太好，让我自己注意。” 顾西岭竟然醒了。 蔺雨落想起顾西岭心里泛起一阵恶心，世人都说恶人自有天收、恶有恶报，但顾西岭这种生前做尽坏事;老混蛋，一脚都踏进地府了，竟又被退了回来。 拍球;时候有点心不在焉，那教练看她实在是不行，就跟顾峻川商量不行就让她点点名，别练了。 “你过来。”顾峻川对她摆手，让她站到教练面前：“刚刚教练教;你是一点没记住啊？你那手怎么跟鸭掌似;？” 其他人听到“鸭掌”都偷偷笑了，蔺雨落知道他故意找茬，但想到顾西岭那个老混蛋醒了他心情不好，于是就站在那乖乖听训，反正又不少块肉。教练在一边点头：“拍球;确是…不太擅长，去歇着吧！” “好嘞！” 蔺雨落等这话很久了，闻言跑到王主任旁边坐下，面带愧色：“主任啊，我真;是尽力了。但我可能没长那根筋…下次有我擅长;活动，我肯定给咱们商场争光。” “你擅长什么？”王主任问她。 “…辩论？” 王主任被她逗笑了，指着她：“你呀你…对了，最近要搞消防演习，你上点心。” “好;好;。” 蔺雨落想找顾峻川问几句顾西岭;事，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。一起去五层;时候，她故意磨蹭到顾峻川身边。 “有话就说。”顾峻川看她一眼，大概也猜出她刚刚跟高沛文嘀咕;是什么。 “你爸…” “醒了。”顾峻川直接答：“睁开眼了，说了几个字，听不清。医生说他很可能要躁狂了。” “那蔺姐…” “你蔺姐跟他没关系了。唯一跟他有关系;人是我。” 顾峻川恨顾西岭，这种恨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消弭。他并不想去医院，但他因为所谓;“义务”去看了一眼。顾西岭意识并不太清醒，看人;时候眼睛里已经全然没有了“人”;色彩，充满了凶狠、阴暗。那种感觉就像倘若那时给他一把刀，他能剐了在场所有人。 顾峻川只是看了他一眼，没有像别;儿子一样屈身床前叫一声“爸”。他叫不出口。 从